民國 58 年,不滿 20 歲的我進入振興復健中心 ( 振興 醫院前身 ),開始為期 38 年的復健學習與工作。第一個星期我就找到石牌堂,認識了滿神父,豐富了我多年的信仰生活。當時神父駐守在教堂內,辦公室在樓下,我一有空就會到教堂來看神父,他總親切地喚我小丁,除我之外,還有阿龍、何姐、小蘭、書芳等幾位好姐妹也常在這兒碰面 ,那時教堂和神父就是我們離鄉子女的安慰。
我於民國 63 年在石牌堂與牛川海先生舉行婚禮,由劉先怡先生擔任輔祭,到之後兩個孩子君元、廷元受洗,都是由神父主禮,一家四口,每個人都和神父有著深厚的情感。神父年紀漸大,年輕時就瘸了的腿,越發不中用,我勸他使用拐杖,節省體力,保持平衡,他總回答 ”那樣看起來有點老”,這句話使我明白,人不管多老,還是怕看起來更老。我是職能治療師,義不容辭,從那時開始了每個星期四晚上替神父做復健的任務,因此有一年神父邀請我在他休假回鄉時去荷蘭度假,住在神父的姊姊家,在那裡見到不少神父的鄉親以及在經濟上支持他的恩人們。
荷蘭在歐洲的西部,人口不到二千萬,水果、花卉和奶粉舉世聞名,是個先進小國,神父的家算是鄉下,他的侄女開車帶著神父的姊姊來機場接我。神父的姊姊矮矮胖胖,非常慈祥,像是從卡通片裡走出來的可愛奶奶。當時才近傍晚,路上已看不見什麼行人,和熱鬧的台北街頭完全不同,一路上倒是有幾個咖啡小站,神父說這是天冷時給開車的人中途取暖休息的。那時是 10 月,我覺得好冷啊!早晨起來看得到樹葉上留下的霜,可是當地人還穿著短袖,神父說在台灣待久了,他也不再適應當地寒冷的天氣,不敢在冬天的時候返鄉。
荷蘭鄉親們見到我的第一件事,就是誇獎我這一頭黑髮。金髮是他們心目中的第一美髮,但不可多得,較多是褐,紅或是雜色,在他們看來一頭健康的黑髮是很美的,沒想到黑髮也會讓人羡慕呢 !
神父的家人以務農居多,他的一位侄子,僅夫妻二人和兩個年輕的女兒卻擁有一個大到看不見邊際的蘋果園,所以我們天天都有最新鮮的蘋果吃,他們家的院子裡有四部大卡車,包括一個很高大的拖拉車,女孩們都可以駕馭自如,當晚農忙後,兩位女兒還出門去看瑪丹娜的演唱會。神父另有親戚是花農,
我們一大早跟著他到花市去標售花卉,買賣全憑電腦操控,場地很乾淨,整個流程井然有序,和想像中雜亂的交易市場大相逕庭。我們也參觀了很大的種子儲備暖房,數不清的各類種子被整齊地擺放著,等待來年的生機,令人大開眼界。回國時,我特地帶了一些鬱金香和其他花卉的種子,結果不是沒活成,
就是花開得很小,跟它故鄉的朋友們長得不像,神父說花和人一樣,也會有不適應的情況。我們還參觀了乳牛廠,荷蘭的畜牧業非常發達,對待動物以人性為本,偌大的場地不見柵欄,也沒有工人,一大早乳牛就被放了出來,自由地吃草、遊蕩,傍晚時分,乳脹了牠們覺得不舒服會自動回到乳場接受吸乳機吸取乳汁,那裡的牛真是幸福。荷蘭由於地小而向海借地,我們來到一處海埔新生地,神父解釋,新生地都是由政府事先完整規劃,再招收符合條件的商家進駐,所以社區整齊清潔,井井有條,不愧是個已開發的國家。
神父的家人為了歡迎我們的到來,特地舉辦了一次正式的家宴,所有的親朋好友全都來了,主菜是蛤蜊牛奶。為印證台灣人是吃飯的,神父叫我煮鍋飯秀一下,可是沒有電鍋,我怕搞砸了,不敢接下任務,結果他們還是為了我煮了一團軟巴巴的飯,可能是當地天冷的關係,他們食量都很大,那一晚大家都非常開心。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們和我想像中的農夫完全不同,白天穿著工作服,晚宴時卻成了西裝革履的翩翩紳士,此外,他們喜歡閱讀,家裡都有不少藏書。還有一件有趣的事,荷蘭比較冷,有些人會在田間蓋一個暖房小屋,裡面盡養植著仙人掌之類的稀有熱帶植物,代表時髦,也顯現自己的經濟能力。
平常荷蘭人的飲食很簡單,有不少半成品可以買到,例如派皮通常是買現成的,加上由自家種植的水果製成的果醬,就成了好吃的水果派。鄉下有人養馬 ( 沒見牛 ) 所以有不少蒼蠅,他們對蒼蠅好像不太在乎,不會像我們非要把它打死不可。歐洲人喜歡吃起司,鄉村中經常會有載滿各式起司的小發財車前來叫賣,其中神父特別喜歡一種看起來發霉、聞起來臭臭的起司。教友們可能還記得,神父不會丟掉被蒼蠅叮過的東西,或是冰箱中壞掉、發霉的食物,這可能和他生於農家及愛吃臭起司有關。每到假日,他們喜歡開著車子出門逛逛,要是看到路邊有一塊不錯的草地,就會下車鋪上一塊大布席地而坐,擺放好帶來的食物,喝咖啡吃點心聊聊天,好不快活。
荷蘭人對台灣充滿了好奇,他們最喜歡問我這個台灣有嗎? 那個台灣有嗎 ? 有、有、有,台灣真的什麼都有,出國在外,我真以身為台灣人為榮。來到阿姆斯特丹,這裡人聲鼎沸,街道擁擠,神父讓我到當地最大的一家百貨公司逛逛,他在街邊喝咖啡會朋友,結果不到二十分鐘我就逛完了,因為台北什麼都有 !荷蘭大約有一半的人是基督徒,天主教比新教人數多一些,這裡出過不少神父修女,不過教會似乎有些沒落,我們經過不少本屬於教會的醫院和學校,現在礙於財力和人力的不足,都捐給政府經營了。話雖如此,每到星期天村子裡還是有許多人穿著正式的進教堂,彌撒後神父穿著祭衣,站在門口和每個人親切地握手寒暄,在石牌滿神父一直也是這樣做的。雖然荷蘭的教友人數眾多,但承認同性戀婚姻,也是第一個立法同意安樂死的國家。
荷蘭臨近德國和比利時,可以收看到三個國家的電視節目,大家使用的字母相同,拼法和讀法不同,所以一個歐洲人會講多國語言並不稀奇,神父和親友都說荷蘭語,但是大街上隨處聽見的卻是英文流行歌。我們去拜訪了幾位神父的朋友,有德國、荷蘭、和比利時人。有的荷蘭人好高大,聽說他們的平均身高男生 180 公分,女生也有 170 公分,神父說靠近德國那邊的荷蘭人確實長得高大,滿神父家鄉這邊的比較矮小。我們也去拜訪了一位住在自己家裡、由未婚妹妹照顧的神父,這和當年台灣神父都是住在教堂裡的情況不同,很是特別。
早年來自國外的神父往往有家鄉教友的經濟支援,滿神父也有熱心人士的贊助,我們拜訪了一家神父的恩人,他們夫妻非常熱情地帶我們各處遊覽,還特地送我荷蘭有名的手工織品和黑巧克力,一路上印象中荷蘭該有的風車和木屐倒是不常見。回國時,神父帶上自家院子裡一種我沒見過、很好吃的果梨(幾年後我在市場上也看到了它 --- 酪梨)。可惜在海關被沒收了,理由是怕引進地中海果蠅。
和神父一起回鄉度假已經是 25 年前的事了,天主對神父是慈愛的,在荷蘭時,每天早晨我總聽到神父重重的咳嗽和濃濃的痰聲,他抽了一輩子的煙,是道道地地的老煙槍,真令人擔心最終他會肺癌上身,但是到神父驟然去世前,都沒有受到病痛的折磨,真是天主保佑。
神父的侄女“安”日後曾來台灣自助旅遊,受到我和家人熱情的接待,造訪了不少名勝地,印象特別深刻的是台北林家花園和花蓮秀姑巒溯溪之旅,能再次見面彼此都很開心,也留下美好的回憶,神父更是高興,可惜,由於語言的關係,最終我和他們仍是斷了音信。
多年來我一直惦記著親愛的滿神父,彌撒後,除了向公公、婆婆、爸爸敬禮之外,從不忘記滿神父,現在李神父剛加入,看著神父們的相片,我的眼睛濕潤起來,想著兩位最愛的神父已奔赴天鄉,除了思念,也希望日後孩子們能遇到在心裡面會常念及的好神父。
平日彌撒 週一至週六 | 早上 7:0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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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班牙語 主日彌撒 | 上午 11:3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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